隨著礦業的沒落,人口不斷的流失,我住的下中埔如今只剩下我們家這口灶。由於工寮都拆光了,就算有誰想回來過年,多半也是在大年初三初四才回來走走看看,就跟觀光旅遊一樣。
孫ㄟ!從前我們就是住在這裡!
這是大部分的人。但是有一個人例外。
每年的除夕夜,在年夜飯吃完過後,漆黑無人的廢棄工寮邊,總會開來一台honda city,這個人我認得,他是住在靠國小那邊,最後一排工寮的人的小孩,在我還是留著鼻涕的五歲小孩時,他就已經娶妻生子,他有兩個孩子,最大的跟我同年。
其實他算是下中埔工寮的最後住戶,只是跟大部分的人一樣,在深坑買了房子,就搬出去了,在父親過世之後,把母親也接過去同住,工寮就正式少了一戶人家。於是過年時的下中埔再也不見熱鬧,只有毀損的工寮,空蕩蕩的空地,還有我們家。
他打開車門,下車,再從後座搬出一只箱子,然後到路中間打開,獨自一人把箱子裡面的鞭炮搬出來。接下來的事情大家都想的出來,他自己把所有的鞭炮放完,然後站起來,深深吸一口氣,離去。
礙於壓歲錢必須存起來繳學費跟書錢,我們家三個小孩從以前就很專心的在注意哪邊有鞭炮聲,然後狂奔過去看別人放鞭炮,所以在他放鞭炮的一個小時裡,我跟妹妹還有弟弟就這麼遠遠的看著。
我清楚的記得,在他打開車門要進入車子以前,總會往他家的方向看個幾秒。
小時候不知道為什麼,但25 歲的今天,我也買了滿滿的一箱鞭炮,今年我要跟他一起放鞭炮,我的童年都在這,在哪裡放鞭炮都不如在這個充滿童年的下中埔工寮放來的有意義,也許在明年後年,往後的每一年,我也會帶著一箱鞭炮回到這裡來放。
充滿鞭炮聲,年,就該這麼過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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